第22章 降长生(十三)-《死遁后我投敌了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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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道:“于是昨天夜间,你便独自出了结界,又因神志不清,弄伤了自己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时轶道。

    “那你背上的纹路又是什么?”

    这会时轶停顿了片刻。

    “纹路?”他笑了笑,“不是纹路。只不过是些陈年旧伤罢了。”

    伤?

    谢长亭愕然。

    这几乎将他方才所想全部推翻——他本以为,时轶于夜间出现焦躁之态、甚至滋生杀意,是因他体内妖族血脉受到了秘境中的某种影响。

    时轶见他半天没开口,便问:“你以为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谢长亭:“……”

    难道时轶真的如他自己所说,并非半妖,体内更没有什么妖族血脉?

    可如此之多、形容可怖的伤痕,至今都未曾愈合……时轶今年想来也不过二十出头,他曾经又是经历过什么?

    等等。

    伤……

    他的视线在屋中来回扫过,最终落在那只被他砍下来的、带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的木制右手上。

    谢长亭脱口而出:“都是伤?”

    时轶:“?”

    “玄鉴真人所说的,每个人身上独有的‘特征’,莫非就是他身上留有的一些伤痕?”谢长亭喃喃道。

    时轶静了静。

    他问:“你为何要这么说?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难道你身上没有?”时轶紧紧盯着他,“我以为每个人都很清楚这一点——”

    谢长亭一愣。

    他身上的的确确没有任何异状,更没有陈年旧伤突如其来地出现在身体某处。

    见他不说话,时轶道:“看来的确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对了。”他望向桌上的那只木手,忽又说道,“你说我‘我也路上遇袭’——‘也’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事实上,就算他不挑谢长亭话中的字眼,他刚回到院中时,谢长亭也正把叶霜的佩剑自傀儡心口处抽出来。

    他便一五一十地将有人借助傀儡闯入结界,自己认出对方是赵识君、于是假扮叶霜将其击退的事告诉了对方。

    时轶一面听,一面从软椅上站起,慢慢走到木桌前,拿起那只木手来,端详片刻。

    他问:“你如何认出他是赵识君的?”

    “伤。”谢长亭答道,他看向木手,“这剑伤……我认得。”

    时轶一语中的:“是你留下的?”

    “……是。”

    时轶沉默片刻,忽然一笑。

    “谢长亭。”他说,“你可知这伤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谢长亭不解:“这伤中还有其他含义么?”

    时轶悠悠答道:“我原先也以为,它既然是每个人身上的特征,应当只是一道用于辨别身份的伤痕。”

    “可细细想来,修真者一生受过的伤何其多?又为何偏偏只留这一处伤?其余人的暂未知晓,洪朗的伤是我前些日子刺伤他的那一剑,你那位姓叶的同门的伤在右肩,你可知那是何时留下的?”

    谢长亭回忆一阵,犹豫道:“可是鞭伤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时轶道。

    谢长亭眉头一蹙:“我知晓此事……听说叶霜曾因思念父母,偷偷下山,被他师父知晓此事后,将他拦下,并罚七十二鞭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,心中已隐隐约约间有了一个答案,却还是问:“那你呢?你背上的伤从何而来?”

    时轶安静了片刻。

    “是魔障。”他淡淡道。

    魔障。

    自心而起,欲壑难填,大瞋大喜大悲。

    谢长亭怔愣在原地。许久,长长地出了口气。

    他终于明白时轶为何要问他,可知此伤有何意。

    ——不过是当年论道一剑,竟能成你赵识君数载心结,让你日思夜想、心起魔念。

    时轶拿着木手去院中走了一趟,找了一圈,最后在一摊药渣中为它寻了个好去处。再回来时,谢长亭仍被思绪困着,难解难分。

    他很安静地立在窗边,望着空无一人的流离谷出神。窗外便是凡尘俗世,他却不曾融入其中半分。

    时轶眯了眯眼。

    他禁不住想,为什么这样的人,可以不为魔障所困?

    这世间诸多爱恨嗔痴,都那么沉重地落在他一人身上,却纷纷如雁过无痕、来去无踪。

    最终时轶还是出声打断道:“我将结界全封上了,现下任何人不可自由出入。”

    谢长亭回过神来。他一下回头:“我舅舅他还在外面。”

    时轶:“……他在外面?我不是说过不要随意出入结界吗?”

    谢长亭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。说昨夜死了人,你又不知所踪,所以他信不过你吗?

    他只能说:“他去佳味轩了。”

    时轶立刻便反应过来:“他去看那三人尸首了?”

    谢长亭点头。

    “何时去的?”

    “巳时左右。”

    时轶瞥了一眼屋外的日头。

    “我巳时后从佳味轩过,同样看了那三人尸首。”他道,“当时有四人在附近,你舅舅并未在其中。”

    谢长亭:“你是说他并不在佳味轩?那城门处呢?”

    时轶摇头:“城门处一人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谢长亭心中一紧,转过身来,一把便抓起了桌上佩剑。

    “你要去找他?”时轶问。

    “他离开前,我曾偷偷在他身上下过追踪术。”谢长亭道,“若是他不见踪迹,只要循着法术便能找着。”

    时轶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他目光落在那佩剑上:“这是谁的剑?你那同门的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给我。”时轶却说。

    谢长亭不明所以,但还是将佩剑丢给了对方。

    却见时轶解下自己腰间佩剑,朝他丢了过来。

    谢长亭接住无极:“……?”

    修道者,本命法器不可离身,更不可将其交给他人使用。

    否则对方一旦心生歹念,只要对本命剑稍动手脚,便能重伤剑主。

    除非……对方是你极其信赖、可托生死之人。

    谢长亭心中滋味莫名。他的手甫一抓住无极剑柄,就感到了一股沉甸甸的触感。倒并非是剑身过重,而是剑中似乎充盈着某种无形的、颇具质感的物事,瞬间便缠上他手腕。

    上回自己将它时,并未有过这种感觉。

    本命剑当与剑主心意相通,无极境界应当与时轶相通。难道说在这短短的七八日内,时轶修为又大有提升?

    可,这怎么可能呢?

    若修行真有如此容易,那普天之下,又怎会有如此之多的大能陨落于修行路上?

    谢长亭愈发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似乎是不该与之牵扯的角色。

    他问:“为什么给我?”

    “拿着用吧。”时轶一面说,一面将叶霜的佩剑丢在一旁,“它会护着你的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想说什么,但最终并未开口。

    ——只是看着,忽然有些不喜欢你拿着别人的剑。

    谢长亭一愣,追问道:“那你用什么?”

    时轶抬起手来,摸了摸颈间细布。

    他转身出门,意味不明地留下一句:“用不用剑,于我而言,已无分别。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

    稍后还有3+4更,来晚了哭哭

    评论区有红包掉落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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